人却还是那个人,然而人生的情感却是不同的,由糯米感念过往的日子,憧憬未来的美好。人的心便如糯米,越粘越紧。
矿工爱吃糯米食
吃过糯米饭的人特别耐饥,会有饱腹的感觉,故老年人和幼儿不宜过多食用。在大冶矿山,矿工却是极爱糯食。矿工长年深处地层以下几百米,寒气重,干的又是体力活,故喜食糯米。矿嫂在我的印象里,一般都手巧,把一个糯米这单项食材变着法的即吃、即饮、即蒸、即炸、即磨成粉、即和成团,楞是把矿工们的身板滋养的壮如山。
年糕又称“年年糕”,意为“年年高”。其制作方法不难,将糯米磨粉,用筛子筛过,加水和成硬一点的面团,上蒸笼蒸熟即成,趁热切片,下汤单煮,都能做为一道主食。年糕还有一位“嫡系小妹”——蒿子粑。它俩的主原料皆为糯米,后期工艺略有不同,从时间跨度来看,一个在春天里招摇,一个踞守在年节的热闹氛围里。
年糕,有的矿工也有叫它糍粑的。糍粑的做法各地估计都差不多。先用清水浸泡糯米,第二天下锅用甑子蒸,糯米不能像大米那样用水煮,一煮,就失去了筋道。到甑盖开始滴汽水时起锅,此时的糯米不软不硬,筋道刚刚好,做糍粑正好。糯米饭倒进洗净的碓窝中,用木杵使劲舂。这个时间,矿嫂们都会掐着点,等矿工下了班,冲过了凉,让自家男人出把力。糯米饭在矿工宽厚的大掌擂打下变得松软,糍在了一起,粘在木杵上,一起一落中,糯米化粒成胶,在礁窝里“叫唤”。
舂好的糍粑扯成团,搁在簸箕里,压成圆圆的饼。抓粑的矿工很能准确地把握这个度。他迅速地把烫手的糯米粑甩进大竹箩里,一滚两滚,便滚得溜圆;矿嫂沾满米粉的双手,一手粑印,一手粑团,用力一按,一磕,糍粑倒出,一个个玲珑又洁白的粑脱手而出。此时的糍粑,多在正面的花纹上点上朱砂红,意为喜庆吉祥。
在矿山,矿嫂们爱把糍粑做成圆形,寓意全家平安和顺。矿工嫁女,糍粑成为必备嫁妆。鄂东阴温,糍粑做好后风干,外表看上去很硬实,但无论搁多久,一经煎炒,入口还是松软香糯,不失本色。糍粑本味淡,但因为了矿工一家人亲手制成,掺入了情,味就浓而香了。这世间,最宝贵的就是情,有了情,妙不可言。糍粑本无味,在矿工眼里,日子如流沙,人却还是那个人,然而人生的情感却是不同的,由糯米感念过往的日子,憧憬未来的美好。人的心便如糯米,越粘越紧。
80年代初期,矿山伙食差强人意。矿工下到井下,一般自带中饭。细心体贴的矿嫂就会煮一顿糯米为主的饭食让矿工带到作业面。有时,是腊肉青豆糯米饭;有时是炒年糕;有时是白米饭缀上几颗珍珠肉丸子;有的矿工爱秀秀老婆的手艺,会把家里刚蒸好的蒿子粑,用大号的铝饭盒装上,带到班上分给矿工们解解馋。
春天里,有矿嫂挎了篮子,握了剪刀,上坡地采蒿子。做蒿子粑是先将蒿叶洗净,用开水焯一下,去其苦味,过冷水冲凉,拧干剁碎。之后将剁碎的蒿子放入准备好的糯米粉中拌匀,再放入少许盐搅拌,直到糯米团和蒿叶均匀成团后加温水,捏成圆形的蒿子粑,可包进桂花糖,做成甜味蒿子粑,也可以装入肉馅,做成咸味蒿子粑。末了,将蒿子粑装进笼屉中蒸,约10多分钟,满屋弥漫蒿叶的天然清香,揭开锅一看,蒿子粑通体绿色,莹莹间逗引出了几多口水。咬一口蒿子粑,有嚼头不说,那个绵、韧,一丝丝的纤维在舌尖上慢慢化开,勾带出特别的清香,像是把整个春天含进了嘴里。
矿工的早饭,也离不开糯米。冲一碗糯米鸡蛋酒,自家做的蛋酒里还有小汤圆,软滑如泉,不黏牙,不滞齿,配上几块煎糍粑,甜嘴,又饱腹,吃下去,矿工的干劲倍儿足。
时光流转,糯米几经变身,终是矿工的最爱。(砚子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