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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念姐姐
发布时间:2012-09-03 来源:江南JN体育登录入口 访问次数:5549次

她低下头去,瑟缩着脖子,一阵急促地喘,按了胸口咳得直不起身,再抬头,唇色紫红。她是我大姐余清琴。先天性的病痛,打她出生,就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。在我上高三时,她旧病复发,永远的离开了我们。

姐姐的早夭,令爸妈伤心欲绝。爸爸选了处幽静地安葬了姐姐,妈妈收起有关姐姐的衣物、相片堆在她的坟茔前烧毁。

多少次,想去为姐姐扫扫墓。爸妈搪塞我们,说不记得姐姐葬在哪了。走的人,让她走好,留下的人,要好好活着。这或许就是爸妈以为可以说服亲人不再忧伤的原由。

打小,姐姐同我睡一个铺。她担心我夜里睡得迷糊,会从床上摔下来。她睡外,我睡里。姐姐手巧,帮我梳小辫,爱在发尾处系上红色的丝带。我们一起上学,她抢着提妈妈为我俩准备的饭盒。吃饭的时候,她总把有菜汤的那一份匀我吃。妈妈做的饭菜真香呀。大蒜拍碎拌了茄丁炒,起锅洒了一层薄薄的淀粉欠汁,浓浓的,稠稠的,拌着饭吃,胜过任何一位同学的饭菜。姐姐见我狼吞虎咽,一搪瓷碗的饭眼看着见底,姐姐又将她碗里的扒些给我。

放学回家。姐姐监督我和弟弟做功课。她带领我们在油灯下认生字,背课文。爸爸妈妈出门办事,若晚些时,还没回家。姐姐会去灶上塞些硬柴,鼎罐里盛满水。燃上了火,她喊我和弟弟搬桌子,围着火炉,就近取暖。我跟姐姐撒娇,说要洗澡。姐姐刮我鼻子,轻怪我不晓得节省柴火,为了围在火堆边上多一会,隔个两三天,就嚷嚷要洗澡。

“余清梅小朋友,真是我们家的卫生宝宝。前天洗的澡,今天又要洗?好吧,来年的柴火你上山背。”姐姐小大人样,插了腰说。

“我不洗了,还不成?烤个红薯吃,好不好?”我的话音未落,得到弟弟们的热烈响应,姐姐没法,掩了嘴,笑话我们是小馋猫。

趁姐姐没注意,我往火堆扔了两个红薯。弟弟呢,把年前做好的印子粑串在筷子上,架在火上烤。

米粑先熟,烤得外焦里嫩,香气四溢。我馋死了,盯着弟弟手上的粑,直吞口水。“喏,你先吃,小馋鬼。”姐姐说不爱吃粑,等着吃苕。

 

“我才不吃呢,粑有什么好吃的,我有红苕。”我不屑地瞥了眼她手里的米粑,生怕她会换走我两个红苕。

的小心思,姐姐看在眼里。“吃吧,苕熟了,还是你的。”她把米粑塞进我手里。

姐姐十四岁考上了高中。学校离家远,再加上姐姐那时的病日益严重,父母爱惜她的身体,劝姐姐休学。爸爸单位有个青乐杂货铺,辍学在家的姐姐被照顾进铺子里做出纳。姐姐身体越来越消瘦,整个人像失去重心似的,一边肩膀高,一边肩膀低。失学的姐姐长期承受着病痛的折磨,工作的地方也是一些年长的同事。在她的心里一定埋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话语。

几年后,我考上了高中。妈妈送我去学校,姐姐拿出积攒的零花钱背着爸妈塞给我说:“留着买点有用的东西。”

上了高中,课业重,我很少回家。若是回家,我也是和姐姐挤一张床睡。我讲我在校的新生活。姐姐一脸的羡慕,鼓励我要珍惜,好好学习。我揽着姐姐的肩说:“姐姐,你别担心,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,我会照顾你,一直到老。”姐姐听了,开心的笑了。笑得咳嗽起来,蜷成一团。

85年冬,我放寒假,回到家中。在外工作多年的哥哥也回家探望。一家人围在火炉旁,谈天说地。姐姐显得异常兴奋,不停地问这,问那。“哥,在外工作还好吧?怎么没给我带位嫂子回?”“小妹,学习么样了?考个一类大学不成问题吧?”哥哥被姐姐问得害了噪,转而讲起人在外地发生的一些趣闻轶事。我也一个劲的向姐姐保证,会好好学习,捧大学录取通知书给她看。爸爸妈妈见姐姐心情好转,陪着聊到很晚。

晚上,我同姐姐睡在一起。梦至半夜,我感觉床颤动得厉害,赶忙叫醒爸妈。姐姐的病又犯了。爸爸低徊一声,嘱咐妈妈守在床边,自己去村头请医生。姐姐的脸煞白,呼吸急促,张大着嘴,眉头紧颦。医生看躺在床上翻来复去的姐姐,又是摇头,又是叹气。姐姐意识到死神的频临,不停地喊:“爸爸,我害怕。”爸爸将姐姐紧紧地拥在怀里说:“儿啊,别怕,咱们一家人都在这呢。”姐姐的每一次艰难的呼吸,就象拉一下快要散架的风箱。最后那架风箱终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,变得悄无声息了。妈妈撕心裂肺地哭,我似看到姐姐摆脱病体,腾空而起,向我招手,飞出窗户,飞向无痛无灾的地方。

后记:二十多年过去了,姐姐的影像在我的印象中越来越模糊。前几天,和年迈的母亲聊起旧事,母亲说,那时候听说上海可以治好这个病(先天性心脏病),要四万元的费用,可当时风雨飘摇的家力不从心啊。姐姐真是生不逢时。之后和母亲又谈起一些和姐姐有关的细节时,我和母亲都已清泪满面。如今父亲也不在了。今年的清明节,我们都没有回老家,只和丈夫买了些纸钱,在野地里给父亲烧了,愿父亲在那边富足安康。可是对于姐姐,我们的行动总在逃避着思念,可思念象四季奔腾的小溪,无时无刻都在流淌在我们的日子里。

献给姐姐,献给爸爸,献给母亲,献给兄弟姐妹在一起的快乐童年, 献给我自己。

(李本清)